《印度之行》中阿济兹的民族意识的形成——矛盾心理的对立及转化
欧洲民族—国家——也就是它的“古典形式”——在很多方面都确实给其他国家提供
了效仿的样板。但是,很明显,其他国家并不是亦步亦趋地走过欧洲的历程。在很多情况下,他们反而是通过反抗欧洲统治而成为民族-国家的。
——安东尼.吉登斯
E.M.福斯特的《印度之行》展现了胎生于欧洲现代性的殖民主义自我对后殖民他者的影,再现了被压制的、以后殖民民族主义意识形态和后殖民民族-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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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成为核心的后殖民话语与殖民话语间的张力。小说的关键是英国殖民者与印度间的持久对抗,这也正体现了矛盾双方的对立性。矛盾着的两方的紧张状态贯穿于一切事物之中,两极存在于一体,否定与肯定相互结合。其中奴性与反抗、现实与幻想、殖民与反殖民、理性与非理性、神秘与混乱、善与恶、爱与恨共存一体, 相互对杭, 相互依存。而矛盾的对立性,即抗争性,是指矛盾双方不断对抗,此消彼长的关系。2 《印度之行》中阿济兹印度中心主义式的民族主义意识形态也是矛盾斗争的结果,这种民族心理意识的诞生也经历了三个方面。
在第一阶段,从殖民地边缘到欧洲中心的求学经历成了他摆脱被殖民对象的狭隘和无知状态的契机。他不仅掌握了欧洲先进的现代医学知识和技术,而且受到了欧洲现代启蒙理性的启迪。这种被殖民知识分子的欧洲化使阿济兹的整体心理分裂为矛盾着的双方:欧洲现代意识和伊斯兰传统意识。
阿济兹这一形象混合着西方文明和东方文明。他热情、正直、善良、乐于助人, 热爱自己的国家和自己的宗教, 对一位没有脱鞋而进入清真寺的白人老太太而大动肝火, 而当他受到白人诬陷的时候,则拒绝和任何白人交往。而与此同时阿济兹也反映出了他的另一面: 殖民地人民所具有的卑躬屈膝的心态和民族自卑感。在阿济兹正和他的印度朋友们的聚会时, 他突然接到一张便条, 要他去他的顶头上司卡伦德少校的家, 他的朋友哈米杜拉劝他先去把牙刷了再去见上级, 而他先是在朋友面前声称要坚持印度人自己的习惯, 而出了门, 他就赶紧去刷牙了。在少校卡伦德家里,特尔顿太太和莱斯里太太出来时, 阿济兹便立即脱帽致敬。当两位英国太太占用了他的马车, 不理睬他时, 他还表示愿意给他们效劳。而在菲尔丁家里聚会时, 当他邀请摩尔太太和阿黛拉小姐去他家做客的时候, 因为想到自己的家庭条件不好,“他的家在一个低洼的集市附近, 是只有一个房间、令人恶心的简陋平房, 里面飞满了小黑蝇”,3转而邀请他们去参观石窟, 他害怕摩尔太太和阿黛拉小姐知道了自己的家庭状况而看不起自己。当他生病, 菲尔丁来看望他的时候, 阿济兹却担心因为自己的破房子以及和那些所谓的三等印度人为友而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在阿济兹在为郊游做准备的时候, 他也可谓是尽心尽力, 生怕遗漏了什么,得罪了他们, 因为,“她们的愉快包含着他的光荣, 她们的任何不适都会折磨他的灵魂。”阿济兹这个印度知识分子的奴性心态完全呈现在观众的面前。
同时双重矛盾心理产生的文化差异也让阿济兹感到无法完全融入现实中任何一种文化:
他坐在寺院左边的矮墙上??静谧的夜里,许多或强或弱的声音传过来。在右边的英国印度殖民官俱乐部里,英国人正在进行业余合奏表演。其他某个地方,印度教徒在不停地敲打着鼓——他知道他们是印度教徒,因鼓声的节奏不能再与他的内心产生共鸣。
英国殖民者俱乐部中喜庆、欢闹的氛围,欧洲文明震耳欲聋之声,夜色呵护下的宁静、神秘的清真寺映衬着他内心深处伊斯兰的沦落而无声的哭泣。
在英国统治下的钱德拉普,阿济兹进入了文化心理矛盾的第二个阶段:与明达医院代表的英国殖民权力机构的认同和被殖民奴役的印度人身份造成了他心理世界的进一步分裂。一方面,以特尔顿先生为首的殖民官僚冥顽不化地恪守英国公立学校的精神,主张对印度实行强硬的直接统治策略,强调英国人和印度人之间的文化差异。另一方面,阿济兹也无力完全认同印度旧的生活习俗。印度传统的包办婚姻使他与妻子俩人间缺乏爱情基础。可西化的他试图追求超越纯粹婚姻之上的爱情。西式医学训练使他成了等级森严的英国印度行政当局辖下驯服的工具。在英国人眼中,他是为明达医院工作的一名医生,是卡伦德尔少校手下的一名被英国化的下属。可是,伊斯兰的诗又让他内心充满激情,常常情不自禁地追抚昔日伊斯兰帝国的光荣。阿济兹心理矛盾的两级好像两股奔涌但无法融合的洪流,分解了他本应完整的文化意识形态。双重文化意识造成的难分难解的矛盾极度象征地展现为马拉巴岩洞中的两股火焰:
??划燃一根火柴。转瞬间,就像被禁锢的精灵,另一股火焰从岩石的深处窜起,冲向岩洞的表层。整个圆形的岩壁无比地光洁柔滑。两股火焰奔向对方,努力想结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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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可这努力是徒劳的,因为一股火焰呼吸的是空气,而另一股呼吸的是岩石。
这种矛盾的斗争性无疑揭示了阿济兹双重意识的本质。在他的主体世界中,矛盾冲突在两个层面上展开——欧洲文化和伊斯兰文化的冲突、英国印度殖民者和印度人的冲突。这两个层面上展开的冲突形成他心理的双重性意识——欧洲现代意识和伊斯兰传统意识、英国殖民权力机构驯化下形成了奴性意识和被殖民者的反抗意识的交互影响。此时,阿济兹心理矛盾斗争最为激烈,矛盾双方互不相让,难分高下。
然而,阿济兹的主题世界并不单纯地是被各种矛盾力量肢解、分散。当他既不能与殖民统治者的文化完全认同,有无力响应激进的伊斯兰独立运动时,阿济兹走上了一条独特的肉体、精神复苏之路。他开始进入矛盾心理变化的第三个阶段:民族-国家意识的形成。
在英国殖民机构的压制下,阿济兹以“狡诈”、“恶作剧式的”方式捉弄卡伦德尔少校。情绪高涨时,她觉得英国人真是个滑稽可笑的民族,并乐于被他们误解。3殖民权利的压制也引起他一系列身体、心理方面的反应。在明达医院工作时,阿济兹那经过医学科学训练的手处于活动状态,而他本来充满诗性激情和想象力的大脑却处于沉寂状态。他起初答应与另一位信仰印度教的医生帕纳.拉尔一起去参加英国印度殖民官员俱乐部举行的联谊会。可是临到联谊会快开始时,他突然“被一股厌恶感攫住,决定不去了”。3 参加莫尔太太、阿黛拉、戈德波尔教授对印度教中牧牛神黑天的神秘赞歌在阿济兹身上引起了他早就预料到的病痛——“觉得有点发烧,可是如果医院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也可以不顾忌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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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微恙。”当他躺在床上假装生病时,从殖民行政官邸的教堂和英国传教士的教
堂传来的悠长的钟声使他在迷糊之际隐约感到对印度社会现实的不满、恶心。
反抗意识的发展在控告他对阿黛拉.奎斯蒂小姐犯有性骚扰罪的法庭审判达到了高潮。法庭审判是阿济兹文化心理一方胜过另一方的转折点。他进入了民族主义意识发展的第三个阶段。这之后,他摆脱了心理矛盾双方你争我抢、难分高下的角力,终于能直面殖民统治印度的苦难现实,反抗英国对印度的殖民奴役。他设想整个印度次大陆超越宗教纷争和信仰分歧的团结,呼唤新的印度民族-国家的诞生。因此在小说的最后一章的结尾部分,阿济兹向菲尔丁大声宣告:“印度将是一个统一的国家!不会再有任何外国人!印度教、穆斯林、锡克教派和所有其他不同的宗教派别将联合起来!冲啊!为了印度教冲啊!冲啊!”3 此时此刻,他心理的矛盾双方终于从对抗性转化到了统一性,民族主义和反抗意识战胜了先前的卑躬屈膝,离开了奴性与反抗二者之间的藩篱。
参考资料
[1] 骆文琳.解读《印度之行》中的殖民主义意识[ J].四川外语学院学报, 2003 , 19(03).
[2] 《毛泽东著作选读》上册[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2 年版,137 页 [3] E.M.福斯特. 印度之行[M].石幼珊,马志行,董冀平译.重庆:重庆出版社,1988: 19,77,42,125,53,322,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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