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还是回归
——析门罗短篇小说《逃离》的叙事风格
摘要:艾丽斯 · 门罗的短篇小说《逃离》讲述了多个女性不同层次的逃离的故事,故事情节虽然简单,但是却有自己独到的叙事风格。小说巧妙地运用两条线索交错进行的叙事方式、多个叙事视角相互转换的叙述手法、跌宕起伏的叙事节奏技巧,深刻表现了主人公内心世界的挣扎与困境和百般犹豫之后的逃离与回归,深化了故事“逃离”的主题,赋予了作品丰富的艺术内涵。 关键词:艾丽斯·门罗;《逃离》;叙事风格
艾丽丝·门罗是当代世界文坛上最著名的加拿大女作家之一,以短篇小说享誉世界。门罗自少女时代开始写作小说以来,迄今已创作发表了百余篇短篇小说,均获得了国内外读者和文学评论家的广泛赞誉。艾丽丝·门罗曾三次获得加拿大总督文学奖,两次吉勒文学奖,以及全美书评人协会奖,布克国际文学奖等诸多国内国际大奖。2013年,82岁高龄的素有“加拿大契诃夫”美誉的门罗,因其巨大的文学成就,一举夺得诺贝尔文学奖。瑞典文学院在颁奖词中称其为“当代短篇小说大师”。
门罗的小说质朴清新且叙事独到,往往能给人带来一种洗去铅华后的自然回归之感,形成了独具特色的“门罗风格”。门罗所钟情的素材是小地方普通女性的平凡生活,其文笔简约,文风质朴。但是,她如何做到用朴实的文字来表述深挚的情感,用简单的故事去触及严肃的主题?本文试图通过分析短篇小说《逃离》中的叙事风格,来呈现门罗小说中独特的艺术特色。 一、两条线索交叉进行,推进情节发展
《逃离》讲述的是一个情节简单的故事。小镇女子卡拉当初逃离了家庭,与马术训练师克拉克私奔。婚后,夫妇共同经营着一个马棚。由于受不了婚姻中一些难言的龃龉,卡拉在邻居西尔维娅的帮助下出逃。但是,终因情感上的难以割舍,她又半道返回,重新回到克拉克身边。但这只是故事的表层,同时若隐若现的还有卡拉的邻居西尔维娅——贾米森太太的故事。西尔维娅是大学教师,其丈夫贾米森是位诗人,夫妇相差约20多岁。这段老夫少妻式的婚姻显然隐含着悲剧的情愫。在丈夫去世的前后,西尔维娅经历了痛苦的心路历程。帮助卡拉出逃失败后,她搬离了小镇,住进了大学城的公寓。
叙事进程在这两条线索间不停穿梭,叙述对象不时更换,叙事时间往返于过去与现在,但人物和事件却丝毫不显紊乱。正如小说家拉瑟尔 · 邦克斯在评论该故事时所说:“她(门罗)能打断叙事进程,稍后又将其续上,但故事仍是连贯的。”而担任门罗的经纪人长达30年的弗吉尼亚 · 巴布也不无幽默地评论:“她(门罗)无疑是悄悄地把你带入故事中,然后来这么一个段落,甚至是一个句子,将你甩一边去,因此在不同的方面你又看到了新的东西。”这正印证了门罗的小说美学思想。她曾经在一篇散文中如此介绍读小说的方式:“小说不像一条道路,它更像一座房子。你走进里面,待一小会儿,这边走走,那边转转,观
察房间和走廊之间的关联,然后再望向窗外,看看从这个角度看,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张中江)
《逃离》所述的整个故事由4个章节构成,主要情节可分为9个部分:西尔维娅度假归来、卡拉夫妇对西尔维娅回家的反应、卡拉帮助西尔维娅打扫屋子并谋划出逃、西尔维娅送别卡拉后回家、卡拉逃离与回归、西尔维娅与克拉克的冲突及和解、卡拉夫妇的新生活、西尔维娅搬离小镇、卡拉的迷思。
小说的主角轮流上场,两条叙事线索一明一暗、一主一辅地推动着情节的发展。两个女主人公的故事时而融合,时而错开,但随时可以收回到叙事的主线。叙述者是从中间开始的,开篇并未对人物和故事背景作任何介绍。连卡拉和克拉克的夫妻关系也是随着情节的展开才逐渐明了的。对于西尔维娅的回归,卡拉心生惧怕,而其惧怕的原因在正常叙事和回叙相互交错的过程中闪烁其词(克拉克要利用贾米尔先生曾对卡拉有过下流之举的事情去敲诈身为贾米尔太太的西尔维娅)。接下来,虽然两个女主人公相遇了,但在表层故事——即两人打扫西尔维娅的房间——的掩饰下,各自的心理活动频繁暗涌,回忆的碎片不断地插入故事的叙述表层,全凭听似随意的二人对话巧妙地维系着故事的连贯性。在两人密谋卡拉的逃离计划后,双线叙事的特征则更为明显。极具特色的是,在西尔维娅送别卡拉的那一环节,叙述者匠心独运地采用了“错序”的技巧。第二章结尾时,西尔维娅送别卡拉后回到家中,辗转反侧到深夜才勉强入睡,这时忽然听到敲门声。“卡拉?”(门罗,2009:30) 一个单独的段落迅速对有关逃离结果之事一触即止,旋即进入下一个章节,叙述卡拉的逃离过程及结果。由此产生的悬念直至第四章才落实。
这种双线交错的叙事方式,以及时空错换的叙事技巧为原本情节单调的故事增添了一些变化的因素。同时,对人物、情节跳跃式的安排制造了扑朔迷离的氛围。两条线索时而平行,时而交错,两个女主人公都曾回归也都曾离开,逃离者满怀对旧事的眷恋,回归者抵制着外界的诱惑,这也暗合了故事的主题:是逃离还是回归?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二、多个叙事视角转换描述,丰满人物形象
叙述视角,即“叙述故事时的观察角度”。(《叙事、文体与潜文本——重读英美经典短篇小说》,申丹著,北京大学出版社2009年版)《逃离》采用全知视角模式,通过空间视角和人物心理视角的综合应用,不但成功地描绘了女主人公卡拉对现实不满,对未来盲目憧憬但又对过去情感及生活无限留恋的复杂而无奈的心情,同时客观而真实地反映了主人公所处的生活环境对其行为的影响,充分地描绘出卡拉试图挣脱丈夫束缚但又最终选择回归的迷惘。其高超的叙述技巧备受关注,其中对人物视角即空间视角、视觉视角和意识形态视角三方面的观察能够客观而真实地反映人物所处的外部及内部世界对于其行为的影响及其应激反应,充分地描绘出女主人公卡拉试图挣脱丈夫束缚以及最终心甘情愿重拾旧情这一“逃离——回归”的怪圈。
小说从一开始就以全知型叙述者的身份通过不同的空间转换,从“在汽车还没有翻过小山”,到“马厩房门的后面”,再到克拉克出现时的网络描写及邻居太太生活环境的描写,向读者全面而立体地描述了主人公卡拉及其他主要人物,卡拉的丈夫克拉克和邻居贾梅森太太的生活图景,不仅给读者以身临其境之感,也由此首次揭示了卡拉逃离的真实背景。另外,在小说后部所提到的一直徘徊在贾梅
森太太脑海中的卡拉于不同空间状态下的形象对照,从“在上火葬场之后……卡拉来帮忙做所有的一切事情”,到“游历希腊时一直伴随着她的那个安详、聪慧的精灵,那个无忧无虑、慷慨大度的年轻人”,最后到“只见她的眼睛里满含着泪水……看来她很痛苦, 连脸都有点儿肿了……”,侧面预示着卡拉最终的逃离。这种空间视角的变换对比不但丰满了卡拉的人物形象,让读者在更多维的视角下观察卡拉,也同时给卡拉的未来选择埋下了伏笔和可理解的因素。
在心理视角的叙述方面,小说最突出的描写体现在两个方面:第一,对于卡拉的丈夫克拉克作者并无过多地直接描述,而是处处从卡拉的感受出发。读者透过卡拉的眼睛看到她丈夫强权又颓废的现状,因而会不经意间取得与卡拉的情感共鸣,真实而又深刻。第二,当卡拉毅然选择逃离现有生活踏上大巴车的时候,读者便开始透过卡拉在沿途的所见、所想和所做来淋漓尽致地感受她逃离的整个心路历程。从起初的“一直把头低低埋下”到她“深深地吸气,朝田野那边望去”最后到当大巴来到“她和克拉克创业初期经常来买便宜汽油的地方”时的哭泣,卡拉内心中的犹豫、释放、彷徨和挣扎便展露无遗。由此,读者也可隐隐地预感到小说最终的结局。
小说还从意识形态的角度突出人物性格特点,作品中的人物在充当叙述者的时候所表达出来的价值观以及信仰是意识形态视角的核心内容。在卡拉逃离之后,贾米森太太与克拉克的对话以及随后附上的一封致卡拉的信在不同的视角与空间中剖析了卡拉的这次回归的“逃离”蕴含着的对于家庭、婚姻、自我的重新审视和无奈的接受。在与贾米森太太的对话中,克拉克将卡拉一直称为“我老婆卡拉”,甚至当贾米森太太提醒他:“可她还是个人呢,不光是你的老婆”,仍然高傲地反驳道:“我的天,是这样吗?我的老婆也是一个人?是吗?”(门罗, 2009:38)这种讥讽味道浓厚的对话在语言上将丈夫克拉克的男性霸权形象刻画得淋漓尽致,同时以他者的视角揭示了卡拉的回归是对于家庭婚姻关系的无力的低头,无效的抗争。这与贾米森太太支持卡拉逃离举动的思想立场形成了鲜明的对照,读者能够深切地体会出女性对男权压制的抗衡。贾米森太太的道歉似乎完全认同了克拉克的婚姻支配者地位,但幽灵般的山羊弗洛拉的回归让她彻底顿悟到自己内心中对于人性自我的认识。而这是卡拉永远无法理解和接受的,因为卡拉读过信之后,将其付之一炬。
两个人物截然不同的生活态度折射出互为抵触的意识形态。在贾米森太太的视角中,克拉克所代表的男权思想意识以及卡拉内心中萌出女性主义思想冲突明显,而后者的妥协将作品的女权主义之路的坎坷描绘地淋漓尽致,耐人寻味;而贾米森太太自己与克拉克以及卡拉先后发起的对话,则在明显的对照中点拨着读者的思维,将女性地位这一社会价值观通过不同性别的人物间的对比凸显出来,呼应了女性挣扎于婚姻、家庭压抑中的困境的主题;表达了女性虽然竭尽全力“自我审视”,依然无法逃离男权束缚的事实。 三、叙事节奏跌宕起伏,赋予作品艺术美感
所谓的叙事节奏即叙事的“正常速度、加速、减速、省略、停顿”等。(申丹: 《叙述学和文体学能相互做什么?》,转引自《当代叙事理论指南》,詹姆斯·费伦主编, 申丹等译,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版,140页)在《逃离》中,门罗灵活运用了重复、省略、停顿等技巧,形成了变化着的叙事节奏,进一步丰富了作品的艺术特色。
门罗在该故事中大胆地运用了一个明显具有象征意义的叙事符号“弗洛拉”。弗洛拉是卡拉买回来的一只小山羊。文中对它提到了8次之多。对这一对象的频繁提及,显然作者别有用心。弗洛拉与卡拉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隐射关系。当初购买弗洛拉是因为“克拉克听说在蓄棚里养只山羊可以起到抚慰和安定马匹的作用”(门罗,2009:8),但同时他也明白“它们(山羊)看着挺温顺,其实不真是那样”(门罗,2009:41),这正是卡拉性格特点和她在家庭中的地位和作用的真实写照。而弗洛拉的丢失和回归及再次丢失与卡拉的逃离和返回及充满迷思的结局是吻合的。在叙述初次丢失的弗洛拉被找回这一事件时,从叙事结构角度体现了“热奈特所说的“重复”叙述的突出特征:分两次叙述了仅发生了一次的事件。” (申丹,2007:146)生活中只发生过一次的事可以叙述多次,生活中发生过多次的事可以只讲一遍,因此,从叙事频率看,事件的节奏和叙事的节奏不完全一致,叙事话语可以借“反复”和“单一描述”等手法在叙述中改变故事的节奏。让我们来比较下面两段文字中对同一事件的叙述方式。
(1)离屋子不远处是一大片浅洼地,每年的这段时间这里总会弥漫着一团夜雾。今天晚上那儿也有,入夜以来一直都是这样。不过此时却起了一个变化。雾更浓了,而且凝成了一个单独的形体,变得有尖角和闪闪发光。起先像一个活动的蒲公英状的球体,滚动着朝前,接着又演变成一个非人间般的动物,纯白色的,像只巨大的独角兽,就跟不要命似的,朝他们这边冲过来。(门罗,2009:39~40)
(2)我们当时是站在平台上说话,我呢——面朝外——先看到有样白色的东西——从黑夜里朝我们移来。这当然是地面上雾气的一种效果。但是的确让人觉得恐怖。??就在那里,我们两个成年人,都吓呆了,紧接着,从那团雾里走出来丢失的小弗洛拉。(门罗,2009:146)
第一段叙事是发生在克拉克找上门来,指责西尔维娅干涉家事之时,两人惊讶地发现了丢失了的弗洛拉;第二段叙事是摘自西尔维娅写给卡拉的信。虽然两段文字描写的是同一个场景,但第一段叙事是从全知的叙事者的视角,将视觉从模糊到清晰的过程进行生动传递,同时推动故事情节的发展;而第二段叙事是从故事人物的视角对已发生之事的重现。虽然表面上是对第一段意象精简的重复,却着重于突出故事人物的感知。通过回忆式的重复,弗洛拉雾中重现的事件在整个叙事乐章中就像一串被加上重音的音符,它让西尔维娅顿悟,在触动到“人性的共同基础”的时刻与克拉克和解,理解到卡拉的幸福与自由并不是二合一的一回事。这就是契科夫短篇小说式的顿悟。重复的叙事技巧使故事从叙事表层走向碰触主题的内核。
在故事结尾处,叙事进程来了一段意味深长的“描写停顿”。对这一叙述学特征,热奈特的解释是“从身处故事之外的叙述者的角度进行景物描写,这种描写仅仅占据文本空间,而不占故事时间,因此被视为故事时间的‘停顿’” 。(申丹,2007:148)
到处都是鸟儿。天蒙蒙亮就唱上了的红翅乌鸫、知更,还有一对鸽子。此外还有成群结队的乌鸦、从湖上出来巡游的水鸥,以及栖蹲在半英里外那颗枯死的橡树枝干上的大秃鹫。一开始,它们只是蹲在枝子上,晾干自己厚实的羽翼,偶尔才腾起身子试飞一下,转上几个圈子,接着又安顿下来,好让阳光和温暖的气流再把自己弄的51舒服些。再过上一两天,等它们恢复过来了,便会往高空飞去,盘旋,再落到地面,消失在树林里,只是在需要休息时才回到熟悉的枯树上来。(门罗,2009:44)
这段精美的情景描写,为接近尾声的叙事进程,提供了一个舒缓的过渡。这段停顿在叙事进程中的位置是卡拉刚刚重回到克拉克身边,夫妻继续共同的工作和生活,而停顿的下续情节是他们的客户,女图书馆员乔依 · 塔克度假归来,“脾气也变好了”(门罗,2009:44 )。至此,故事高潮已过,一切似乎都回归平静。不论是卡拉归来的显性文本,还是乔依 · 塔克归来的隐性文本,都与此处的“描写停顿”所构建的氛围是相融合的。她们需要高飞,但“在需要休息时”仍要“回到熟悉的枯树上来”。这对结尾提到的西尔维娅的结局也起到了某种预示作用:“西尔维娅在她教课的大学城里租了一套公寓。原来住的房子并未打算出售——至少房前没有树起待售的告示牌”(门罗,2009:47)。这些女性人物都如停顿中所描写的鸟儿,逃离或是回归都不是单一的理想生活状态。
重复和停顿将叙事的速度减慢,但省略却可加快叙事速度,因为省略一些叙事内容,客观上势必造成故事时间和叙述时间错位,造成叙事速度加快。实际上,没有哪位作家不使用省略,因为他/她不可能把一定时间段内发生的事件事无巨细地全方位记录下来,作家必须有所取舍,因此省略即选择。评论家们认为门罗的作品“都有很强的‘浓缩性’,每一篇四五十页的短篇,让别的作家来写,也许能敷陈成一部几十万字的长篇小说”(门罗,2009:358)。这就是门罗的现代叙事风格。“现代叙事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突然而大跨度的省略频频出现,造成愈加增长的非连续性效果。”(Chatman,1978:71)《逃离》的叙事过程中,这种“突然而大跨度的省略”被屡加运用。
从叙事角度看,该短篇小说最为明显的两处省略是:克拉克接逃离未遂的卡拉回家和弗洛拉的最终丢失。事实上,故事的进展是少不了这一人物的。第三章的结尾就是一句简短的对话:“来接我一下吧。求求你了。来接接我吧。”“我这就来。”(门罗,2009:36)虽然隐去了说话人,但语境显然告诉我们这是“迷途知返”的卡拉与丈夫克拉克的一求一应。读者期料的下文无疑是克拉克接卡拉回家。但是,至此,叙述者突然笔锋一转,第四章转而接续的却是第二章结尾处的叙事断点,即西尔维娅听到敲门声,第四章开头是“西尔维娅方才忘了锁门”(门罗,2009:3 6 )。从故事进程看,第三章和第四章之间省略的部分正是故事时间中的关键部分——克拉克接卡拉回家。既然前文一直在强调克拉克是个性情暴躁易怒的男人,对于妻子的擅自离家出逃,他会有何反应?传统的叙事方法不大会放过这一极具“煽情”可能的环节,但门罗却将此省略,因为下一情节中西尔维娅的“顿悟”更有叙述的价值,对现代读者更具震撼和启迪。当读者还沉浸在弗洛拉在夜雾中出现的神秘场景之中时,叙述者却在不远的下文抛出乔依 · 塔克和克拉克的这么一段对话:
“丽姬看上去状态不错嘛,”她说,“可是她的小朋友呢?叫什么名儿来着——是弗洛拉吧?”
“丢了,”克拉克说,“说不定进了落基山脉了。”(门罗,2009:45) 而再一次提到弗洛拉的这次最终丢失时,已经到了故事的结尾,在树林中陷入迷思的卡拉在揣测:“别种情况也可能发生。他说不定会把弗洛拉轰走。或是将它拴在货车后面,把车开出去一段路后将它放掉。把它带回到他们最初找到它的地方,将它放走。不让它在近处出现来提醒他们。”(门罗,2009:48)既然叙事是采用的全知视角,叙事者不可能不知道故事中发生的任何事情。但在弗洛拉的最终丢失这件事上,全知的叙事者总是隐退,把视角转而赋予故事人物,显然,这是叙述者假装受制于常人所受的局限。弗洛拉,作为象征女性逃离欲望的一个叙事符号,对其消失的任何一种阐释都会落入绝对判断和框定主题的窠臼。弗洛
拉的最终丢失,卡拉的迷思体现了现代文学的“极简主义”式结尾的特点:“一方面体现在她(作者)不帮助读者做明晰的价值判断,另一方面体现在她(作者)拒绝宏大主题和绝对判断。很多‘极简主义’作品中的人物都生活在麻木状态下,放弃理解自我和世界的尝试。”(唐伟胜,2009:23)
结语
在谈到对短篇小说的偏爱时,门罗曾说:“我想用传统的方式说发生在某人身上的故事,但是我想用一些中断、转向、奇妙来表述这发生的一切。我想让读者感觉这事情是令人惊奇的——感觉到事情发生的方式,而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逃离》叙述的就是这么一件简单却令人惊奇的事情,没有怨恨、没有激情,无跌宕的情节也无睿智的启示,但是双线交错的叙事避免了传统叙事的平稳单调,推进了故事情节的发展,为原本情节单调的故事增添了一些变化的因素,制造了扑朔迷离的氛围,增强了小说的的可读性;《逃离》就是叙述着这样一个简单但又耐人寻味的故事,没有眼泪,没有高歌,更没有循循善诱的谆谆教诲和叩问灵魂的启示,但是作者在看似于不经意间的视角转换和节奏的变换却给平凡的故事赋予了无限的艺术内涵和律动之美。
参考文献:
[1] 艾丽丝 · 门罗 . 李文俊译 . 逃离[Z]. 北京: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09. [2] 探析探析艾丽丝·门罗短篇小说《逃离》的叙事艺术. http://www.xzbu.com/7/view-4845137.htm
[3] 申丹 . 叙述学和文体学能相互做什么?[A]. 詹姆斯 · 费伦主编 . 申丹等译 . 当代叙事理论指南[C].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
[4] 唐伟胜,杨晓霖 . 论《夏伊洛》的极简主义式结尾[J].外国文学,2009,(6). [5] 张中江 .“布克国际奖”得主门罗 :小说是一所房子[EB/OL].
http://www.chinanews.com.cn/cul/news/2009/06-07/1723581.shtml,2009-06-07, 2010-06-16.
[6]傅琼. 叙事文体学视阈下《逃离》中的叙述视角与人物话语分析.辽宁大连 [A].
百度搜索“77cn”或“免费范文网”即可找到本站免费阅读全部范文。收藏本站方便下次阅读,免费范文网,提供经典小说综合文库逃离还是回归 ——析门罗短篇小说《逃离》的叙事风格在线全文阅读。
相关推荐: